女子说话时热气吐在耳边,周石钰稍微不自在的侧开身。
申时前,小东西进空间买了十斤白米,才花了四十文。送米回来,小东西心情恹恹的。
“小嫂子,这点钱不白花,有什么闹事的不给钱的,找宋老大,保管给你摆平。”旁边卖糖人的大爷见她神色不好,出声宽慰。
“这么厉害?”小东西心情稍微好点,若真有用,这钱也不白花。下午这两个时辰,她和周边的小贩也都说了话,算混个脸熟。
等到学堂放学,学子们涌出来,才真正忙起来。
半个时辰后,学子们散去,小东西剩下的凉粉还不够卖呢。
她心情瞬间转好,笑容灿烂的将铜板都揣在荷包里,回家前买了些红糖和香辛料,路过包子铺买了三个肉包子两个素的。
回到家,村民都在院子里等着了。
“都卖出去了吗?”
村民紧张地等着小东西发话,若生意好,他们日后都有赚钱的营生了。
小东西秀眉微蹙:“卖出去了,先给大伙把钱发了。”待发完钱,略微叹息,“请大伙以后就在家里等着吧,我卖了银子就给你们送去,大热天在这儿等着也挺遭罪。”
村民拿了钱,也不怕周家跑了,便都应下了。
实际上,小东西是担心刘氏和两个小的被这么多人围着不自在,像犯人似的。
周家那边知道凉粉果可以来小东西这儿卖,也捡了不少果子来,小东西看在银子的份上也收了。
凉粉果是时节果子,进了十月便没有了,十月初七下了场大雨,气温骤降。
小东西将前段时间晒的果干拿出来,和周石钰几人围坐在热乎乎的火炕上数钱。
这阵子赚的银子都拿了出来,小东西数了两遍,嘿嘿一笑:“六两二百七十文,这才一个半月,以后还能赚更多更多的钱。”
他们现在住的院子是村长租给他们的,一月三十文,若买下来得五两银子,带着院子到山峰的那块空地。
刘氏惊讶的半响说不出话,都不敢相信是真的:“六两多,我没听错吧,这才用了一个半月。”寻常男子,一年也就赚个几两银子到头。
小东西笑的灿烂:“大娘,你没听错,六两多呢,等雨停了我就去找村长,把院子买下来,以后这儿就是咱们的家了。”
周石钰心里诧异,睁着黑亮的眸子看着她:“林姑娘,你可以买别处,搬出去独住,对你名声也好。”
提到这,房间顿时安静。
小东西亲昵的挽着刘氏的胳膊,眉眼弯弯,笑吟吟的:“我和大娘处的来,以后也得住一起。若真心喜欢我的人,还在乎这个?若与我无关的人,我何必在意他们怎么说。大娘你说对不对?”
她这话乍一听有点荒唐,仔细想又在理。
刘氏无女儿,和小东西相处的格外亲切,闻言摸摸她的头:“青柔说的不错,若实在不行,我就认青柔做干闺女。”
杏儿兴奋的拍着小手:“干闺女,要姨姨。”
望儿贴在她耳边纠正:“做了奶奶的干闺女就是我们的姑姑,再也不能当娘亲了。”
杏儿眼里闪着泪花,忙拉着小东西:“不,不行,要做娘亲,不做姑姑。”
小东西被俩孩子单纯的样子逗的咯咯直笑,点了点杏儿的小鼻子:“不可以这么说,你们的爹爹以后会给你们找娘亲的。”
杏儿懵懂,姨姨不是会变成娘亲吗?
周石钰黑眸掺杂几许异色,不自觉的注视着小东西,还未察觉心里悄悄萌生的情愫。
小东西留意到周石钰的目光,抬头看去,朝他扬起笑脸,又低头逗杏儿去。
刘氏看了看两人,抿唇窃笑,她快要有儿媳妇了。
小东西整日在家无事,便琢磨吃食,打开厨房的柜子,里面许多凉粉换来的吃食,其中便有一海碗牛乳。
牛乳是今早换来的,还新鲜着,小东西见瓦罐里有不少鸡蛋,琢磨可以做个糕点。前世工作前,她在家时常会研究点烘焙,后来工作便不曾碰过了。
糕点正做着,忽然有人敲门。
雨刚停,村里还是黄泥路,泥泞的坑坑水水的,谁会来?
杏儿跑去开门,见了来人又跑进厨房,躲在小东西后面。她刚要问,便听外面响起声音。
“死丫头跑个啥,当心卖了你!”
小东西一听声音便知是王氏那老虔婆,牵着杏儿走出去:“王大娘,大雨天的你来有事?”
王氏不屑地瞥了她一眼,伸脖子往厨房里看:“我找二郎。”心里纳闷,老二家又出好东西,她都闻到香味了。
周石钰在后院处理今晚要吃的野兔子,听见声音走出来,双手沾着血,一手还拿着菜刀,声音冷冽:“什么事?”
王氏心里犯怵,皱眉不爱看他:“你三弟家你侄子这月底成亲,女方那边要六两银子聘礼,你大哥四弟五弟每家出了二两银子,就差你了。”
小东西听是周家的事,自己一外人不好说话,便带杏儿回了厨房。
周石钰抿唇:“既每家二两,便也够六两了,何须我这分出来的人出力。”语气淡淡嘲讽。
“这是什么话!”王氏气的眉头倒竖,吊凤眼刻薄逼人,“不出力也行,把你家杏儿给我,我再也不来烦你。”
周石钰周身寒气逼人,漆黑的眸子跳动着怒火,扬了扬手里沾血的菜刀:“谁敢动杏儿,我和她拼命。”
声音不大,却掷地有声。
王氏脖子后面冷飕飕的,缩了缩脖子,眼底闪过一抹算计,当下换了副面孔:“不卖就不卖,给我银子,还有这个月的孝敬粮。”
周石钰回屋取了一两银子,又到厨房取了一袋糙米,黑着脸走到王氏面前:“糙米是孝敬我爹的,一两银子已是极限,若兄弟们都拿了二两,你带着字据来找我。”
谁不知周家几房被王氏压榨着,老三又是王氏生的,谁会拿二两银子表心意。
实际上那几房出的银子总共加起来才二两多。
王氏被戳破,也不和他犟,拿着东西走了,走之前伸脖又往厨房看了眼,瞧见朵儿站在灶边,眼底闪过抹异色。
小东西听见外面的动静,神色淡淡,见周石钰进来也没说话,只等蛋糕蒸好,捏了一块给杏儿尝。
杏儿见到吃的便什么不愉快都忘了,吃的眼睛亮晶晶的:“好好次,香香甜甜的,还有牛乳味儿。”
小东西让她拿去分给望儿和刘氏,待人走后也只顾刷锅收拾厨房。
“你生气了?”
周石钰寡淡的声音响起。
“没有,”小东西动作一顿,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痛快就把银子掏出去了,转身盯着周石钰,“被赶出来了还这么孝顺的人,真是少见。”
周石钰搓了搓手:“毕竟是同父的兄弟。”
小东西气更不打一处来,把扫帚一扔,板着脸:“按理说我不该管你的事,但现在住在一起,也算半个一家人。咱们赚点钱容易吗,好容易攒了六两银子要买房,你毫不犹豫就拿出去一两,我们不过日子了?”
周石钰心里微怔,浑身的血流都聚集在一处,怔然看着她,漆黑的眸子映着女子薄怒的脸。
少顷,他抿唇,淡漠的语气掺杂一丝无措:“是我想少了,日后我与你商量。”其实那银子是他打猎换来的。
他这态度,小东西反而不知怎么回应了。
他们这相处模式,像是……像是小夫妻。
两人无话,杏儿和望儿小跑进来:“姨姨,还想吃。”
望儿不似杏儿和小东西亲热,腼腆的表明想法:“姨姨,还有吗。”
小东西给两个小的一人切了一小块:“只能吃这些,吃多了晚饭该吃不下了。”又装了两块放在篮子里,“望儿给虎子送去。”
虎子是望儿的小伙伴,虎子爹从军半年未归,虎子娘拉扯个孩子不容易,又是个热心肠的,前几日还送了些自己种的菜过来。
望儿将蛋糕放下,提着篮子出门了。
少顷,望儿回来了,篮子里多了把小葱。他将篮子交给小东西:“姨姨,婶子说自己家种的,让我带回来。”
小东西欢喜的将小葱收起来,正好晚上加个小葱豆腐。
周石钰拎着两只小野鸡去找村长商量小东西过户到杨树村的事,吃晚饭时才回来。
小东西对这事儿比较上心,小心的打量眼他的神色,秀眉蹙了蹙:“难办吗?”
周石钰洗了把脸,冷硬俊朗的脸上笼着一层愁云:“大越境内不准女子单独立户,再者你的户籍在你原本的村子,即便能迁过来,还得你们的村长出面。”
小东西心里的希望破灭了。让她头疼的不只是不能单独立户,还有迁户需要经过林家。若让林家人知道自己没死,她还有活路吗?
可不迁户口,她的户籍就还在林家那边,以后干什么都不方便。
小东西心里揣着事,心不在焉的吃饭,菜都夹到碗外面了也没察觉。
晚饭后,刘氏让小东西先回屋歇着,把周石钰叫到厨房:“青柔迁户的事你有啥想法吗?”
周石钰沉默半响,摇头道:“娘,您有法子吗?”
刘氏朝外看了眼,见院子里只有两个小的,才压低了声音:“钰儿,青柔在咱家这一个月多,是什么样的姑娘你也知道,和你也算默契,还帮着咱家挺过了难关,你……你对青柔有心思吗?”
周石钰目光一滞,面色僵了僵,双手无意识的收拢,侧目看着院中玩耍的两个孩童,唇角轻嘲:“娘,林姑娘这样好的女子,怎会看上儿子。”
“娘瞧青柔也挺喜欢这俩孩子的……”刘氏忽然想到什么,面露喜色,“这么说,你对青柔有心思?”
两个孩子都非他所生,他活了二十来年也没接触过女子,不大明白男女之事,双手搓了搓:“我也不清楚,只觉着见到林姑娘,心里就敞亮。”
他觉得小东西身上有某种力量,让人见了她就像在黑夜里见了光似的,眼也明了心也亮了,日子都有奔头了。
刘氏乐呵的直拍手,平时不温不火的性子,这会儿雷厉风行起来,当下就做了决定:“傻儿子,你这就是对人家心里欢喜呢,娘心里有数,这就和青柔说去。”
先前她怕贸然说出来,让人家姑娘为难,才没当着小东西的面说,现在周石钰松口了,又有这大好的机会,她得抓紧办了,青柔这姑娘她可喜欢的紧。
周石钰只觉唐突,正要叫住刘氏,便见人已进了小东西的房间,身体像是爬进了一只猫儿,在心上轻轻挠了一下。
刘氏进房间时恰好听见小东西叹气,走到床边坐在,拉起她的手:“青柔,还在想迁户口的事呢?”
小东西无可隐瞒,点头应了。
刘氏亲昵的拍着她的手,小心的问道:“青柔,你觉得钰儿这人咋样?”
小东西脑子里正想迁户口的事,下意识应道:“周大哥为人正直可靠,以后谁嫁给周大哥,就是个有福的人了。”
这话简直是贴着刘氏的心说的,刘氏觉得事情能成,笑的那叫一个灿烂:“青柔,那你对钰儿动过心思吗?”
小东西错愕,刘氏突然这样说,想必是事先和周石钰通过气了,莫非他和刘氏说对她有意,刘氏才过来问的?
她只把周石钰当救命恩人,留下来是为了有个安身之处也是为了报答他的恩情,从未想过其他的,自然对他无意。
可面对真心相待她的刘氏,她却有些不知如何开口。
刘氏见她不说话,以为她被吓着了,怕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好相处,忙和她解释:“青柔,若你不愿意也没什么,只是大娘觉得你们若能在一起,对你俩都是件好事,迁户口也就顺理成章了。”
小东西顺着台阶下,说的委婉:“大娘,婚姻大事岂能儿戏,我不能为了迁户口就假意接受周大哥,这对他不公平。户口以后再迁也不迟。”
刘氏眼底划过一丝失落,只笑了笑:“是我盼媳妇儿心急了,你别放在心上,我和钰儿说去,咱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。”
这事还是太唐突了,还好她在中间通气,否则这两人日后可怎么相处。
刘氏说了些宽慰小东西的话,便去和周石钰说了,后者呼吸一滞,眸子暗了几寸,一句话都没说便去院子里处理兔子皮了。
刘氏刚想说什么,就被敲门声打断了。
虎子娘张嫂领着虎子进来,和刘氏打声招呼,拍着虎子的脑袋:“饭前吃了你家望儿送去的糕点,我家这小子嚷着没吃够,吃不到就闹个不停。我也给他做了,就不是那个味儿也不松软,来就想问问你家做的那个糕点还有没,我带了白米和你换。”
一吃便知道那糕点是用白面做的,兴许还掺了鸡蛋什么的,拿银子买让人觉得见外,以物易物最合适了。
“蛋糕是青柔做的,我给你问问去。”
小东西在房间便听见动静,这会儿走出来,余光瞥见院子里的周石钰,也当没看见。上前摸了摸虎子的脑袋,灿烂一笑:“啥换不换的,虎子喜欢就拿去吃。张嫂等等,我把剩下的都给你装上。”
“不成,我咋好意思白拿。”
小东西将剩下的巴掌大的蛋糕装在篮子里递给张嫂,张嫂见不多,兴许还不够虎子吃,便想了个法子:“林姑娘,虎子贪吃,没准明儿个还想吃,我来来回回也挺麻烦,不如你教教我咋做。”
小东西还想去镇里试试这糕点好不好卖,不好教给旁人,便笑道:“哪有这么费事,虎子想吃就让他自己过来,管够。”
张嫂忽然想到什么,笑的有点不好意思:“瞧我说的,这么好的手艺得留着赚钱,哪能让旁人知道。林姑娘你别放在心上。那以后就让虎子自己过来,你可别嫌麻烦。”
小东西顺着台阶往下走:“这有啥麻烦的,嫂子还帮我试吃了呢。”
说说笑笑的送走张嫂,小东西回身时瞧见周石钰,想起刚才刘氏的话,有点不自在,但做生意这事除了他也没别人可以商量,她便有些纠结。
谁知周石钰先走了过来,低头看她:“娘若和你说什么了,都别放在心上。”顿了顿,“你想做这蛋糕的生意?”
小东西也不扭捏,顺水推舟:“凉粉不能再卖了,家里得有进项,蛋糕这吃食也新鲜,应当不难卖出去。”
她是个有主见的,周石钰也支持:“这吃食也不必亲自去卖,寄放在镇里点心铺,给他们个提成就行。”
眼看入冬,在外摆摊太辛苦,天黑的早,来来回回也不安全。
小东西就没想到这点,现代也没人这么做生意,但她粗略一思量也想得通是何意:“一个蛋糕可以分成六分,每份卖三文,每卖出一个蛋糕就是十八文,提成给三文,成吗?”
这样每份能留十二文,除去成本剩个七八文,每天卖三个蛋糕,利润还不到二十文,一个月还不到六百文。
周石钰抿唇沉吟了声:“利润太薄了,不如去县城寄放,每份可以卖到五文钱,一个蛋糕三十文。”
小东西摇头:“县城太远了,冬天来回走太麻烦。”
“无妨,冬天不能打猎,我闲着无事,可以每天送去县城。”
周石钰说到这份上,小东西也有点动心。一个月多赚几百文,一年就多五六两银子。
她心里有笔账:“若我和你一起去,做个帮村民捎带东西的买卖成吗?我有办法让物价比市面上的低一成。”
简单来说就是代购,镇里物品有限,村民去县城一趟路费就要四文,她只要两文,再从空间里低价拿货,这买卖做的起来。
周石钰狐疑的看她一眼,见她不打算说也就没多问:“成。”
小东西户籍暂时迁不过来,买房子的事只能先放一放。
她做了几分糕点便与周石钰雇了村里的马车去县城。一路两个时辰,两人到县城已是午时。
大越有一条贯穿南北的大江,芦花县就坐落在江边,因最近几年航运兴起,往来芦花县的商船货船繁多,码头兴起,带动了县里的经济条件。
今日要去的是一家客流量名列前茅的点心铺子,两人打听着位置寻来,刚进门便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。
小二穿着整洁,迎客带笑:“两位买点什么?”
小东西走上前,将篮子的一角掀开,开门见山:“我找你们掌柜的谈点生意,可否引荐?”
小二瞧了眼篮子里的吃食,看着像是点心但样式新鲜,不敢不应:“两位请随我来。”叫了另外一位伙计看店,便带着两人走进偏室。
小二向掌柜说明两人来意,端上茶水便退下了。看得出这店里的伙计是极为规矩的,想必掌柜人也不差。
小东西心里有了底,掀开篮子上盖的布,端出蛋糕请掌柜的品尝。
掌柜的是位三十多岁的男子,气质温润儒雅,待人亲和。先是尝了一小块蛋糕,咽下后眼里有了变化:“姑娘这生意想怎么做?”
小东西心中一喜,看了周石钰一眼,随后道:“一个蛋糕可以切成六份,我们的预算是一份卖五文,卖出一个蛋糕给贵店提成六文。”
掌柜的略微沉吟,不答反问:“姑娘是这附近的人家吗,我瞧这糕点不耐存放,多久可来供货一次?”
“我们是杨树村的人,每日卯时便可送来(早8:00)。”
掌柜的略微错愕,清浅一笑:“寒冬腊月来回实在不易,五文太低了些,我可卖到每块八文,一个蛋糕提成十文,如何?”
比预想的多赚二十四文,小东西欢喜应下,与掌柜的签了一个月的供货契约。
每日卯时送货,次日拿前一日的利润。
小东西出了铺子,先是走远一段距离,便一蹦三跳的,回身看着慢慢走来的周石钰,眉梢都是笑意:“没想到这么顺利,还比预想的价钱还高呢。”
她笑的两眼弯弯,眼里闪着亮光,阳光洒在她身上,给她渡了层光。
也不知周石钰是为价高欣慰,还是被她渲染,寡淡的神色添了些许笑:“掌柜的是个好人。”
小东西笑着应了声,想到一问题又有些笑不出:“只是日后来送蛋糕要辛苦了,我半夜起来做,天不亮就得赶路来县城,马车也不好雇,谁愿意天不亮就赶路呢,多危险呀。”
周石钰盯着她看了半响:“马车先借宋叔家的,每天我从县城回来就还给他,少不得给几个银钱。”
“买匹小马吧,小马长大了就能用了,总借别人的也不是个事。”小东西和他商量着把交通工具给定了下来。
时辰还早,难得来县城,两人沿街逛着,顺便打听着县城的物价。普遍比镇里贵三分,代购的买卖怕是不好做。
“驾!驾!”
几个少年策马飞驰,那马来势汹汹,势不可挡。
小东西低头挑着小摊上的发簪,一时没留意,等她察觉到了那马都冲到跟前了。
“贱民滚开!”
驾马的少年非但没停,反问纵马想从她身上越过去,眼看两个马蹄要落下来,小东西忙朝旁边躲去,情急之下竟崴了脚。
“啊!要出人命了。”
小东西做好被踩的准备,千钧一发之时竟有一人朝她扑来,将她护的好好的。
等耳边马蹄声远去,那人才起来。
小东西顾不得脚腕的疼痛抬头去看,正看见周石钰痛苦的皱着眉,心脏猛地跳了两下:“周大哥,你咋样了?”
“你吓着了吧?”
两人异口同声,小东西心头微怔,有种异样的情愫在心里落了种子:“我没事,这附近最近的医馆在哪儿?”
后半句是问身旁的小贩。
周石钰将她慌张的神色尽收眼底,拉着她的胳膊:“不碍事,胳膊被撞了一下,没伤着。”
见周石钰没事,小东西心里的火气蹭蹭上来:“大白天怎么在闹市驾马,县城里都没人管吗?”
“那几个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,嚣张跋扈惯了,没人敢管,小娘子快和你家相公回去吧,莫要再生是非。”
小东西握了握拳头,最终松开手。在这小小县城尚且不公,外面更不用说,要怪就怪她太弱,若她足够强大……
发生这样的事两人都没心思再逛,买了些吃食便回去了。
两人前脚刚走,身后两个妇女盯着二人的背影。
小东西回到家,杏儿从屋里跑出来,抱着小东西的腿:“姨姨,刚才宋爷爷来了,说找爷爷。”
“应该是马车的事,我去和宋叔说。”周石钰把东西拿进屋里便去宋家了。
房间烧着火盆,可暖和呢,刘氏在火盆边纳鞋底,望儿帮着理线,杏儿笨拙的跟着刘氏学针线活。
刘氏抬头看她一眼就又低头纳鞋底:“今儿还顺利吗?”
小东西把包里的糖果和肉包子掏出来:“比想的还顺利呢。杏儿望儿,看姨姨给你们带了什么。”
“呀!是糖。”
“肉包子!姨姨你真好,要是能做我娘亲就更好了。”杏儿依偎在小东西怀里撒娇。
刘氏打量着小东西的脸色,见她若有所思,心里乐呵了:“杏儿别乱说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杏儿有点失落,但吃着肉包子,心情又美了。
少顷,周石钰回来了。
宋叔答应借马车给他们,但每天只能用一上午,下午宋叔要去镇里做拉活的生意。
晚饭时小鸡炖蘑菇,凉拌野菜,望儿和朵儿一人有碗鸡蛋羹。
晚饭后一家人闲聊到天色落下,便上床睡觉。
小东西睡到寅时(凌晨4:00),从空间买来的复古闹钟就响个不停,硬把她从睡梦中拖出来。
冬天早起那半响像是患了重感冒,脑袋沉眼前昏,裹上厚厚的衣裳,拿着豆油灯从房间出来,冷气钻进身体里,直让人发抖。月亮也怕冷似的不愿出来,只无数个星子在天空上挂着。
小东西从井里打了一盆冷水,冷水洗脸,立马清醒了,进厨房就开始干活。
她刚要打奶油,周石钰进厨房来了,关门时便道:“力气活放着我来吧。”
小东西错愕:“周大哥,还不到卯时,你怎么不多睡会儿。”
周石钰从她手里接过筷子:“睡不着。”
都睡不够,怎么会睡不着呢。小东西奇怪的看他一眼,把打奶油的活交给他,就去准备早饭了。
吃过早饭两人一同去县城,马车上放了一厚棉被,包裹着蛋糕免得蛋糕太凉发硬。
到达县城还不到时辰,送了蛋糕便往回走,路上的行人才多起来。
马车摇摇晃晃,小东西裹着被子昏昏欲睡,忽然瞧见几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,睡意立马就没了,下意识低下头。
好险,差点让他们看见。
但这条不是回村的路,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?
小东西带着疑惑回到家,还没进家门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院子里,村长和刘氏面色难堪,原主的奶奶和原主村里的里正咄咄逼人,说些刘氏诱拐人的难听话。
“别死不承认,我都打听过了,我孙女就在你们家,她那浸猪笼都没死的贱人,我们得带回去处置了,可不能让你们白捡便宜。”
“老嫂子,青柔没死是命大,就不能给她条活路?”
院子里的话传出来,小东西直觉头上悬了把刀。
此时刘氏不承认她在周家也没用,村里这么多人,肯定会有人告密。她又是林家的人,林家丈着长辈大义要把她带回去,旁人能说什么,官府来了都不好使。
可林家那是个狼窝,回去死路一条。
“呀,小东西,你奶来接你了,你咋不进去呢?”
小东西正犯愁呢,王梦霞在旁边喊了一嗓子,这回她假装没回来都不行了。
她心乱如麻,忽然一只手按了按她的肩膀:“别怕,等会儿配合我。”